1950年1月初某天·外·日
象县瑶区东南乡青山塘寨
“大瑶山西边的山腰上的青山塘瑶寨,背靠大山,面向平原。十几户人家的房子掩映在松林间。房子为清一色的干打垒土屋,黄墙黑瓦,层次分明。现在这里,成了郭宏炳反共军的重要据点,村中那座最高大的二层楼房,成了‘中国反共救国军粤桂边纵队’的指挥部。”
国民党少将视察官、“中国反共救国军粤桂边纵队”政治部主任郭宏炳,身着国军将校呢绒大衣,头戴前高后低棺材帽,站在大门前小平台上,久久地凝望着莽莽群峰,聆听阵阵林涛,一时陷入了深思。他突然喊了一声:
“勤务兵!”
“到!”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跑到他的面前,立正敬礼。
“传我的命令,团级以上军官立即到指挥部来开会!”
“是!团级以上军官立即到指挥部来开会!”士兵复述了命令的内容,敬礼,转身跑了出去。
郭宏炳转身回到堂屋,在大厅主位太师椅上坐下。
山区冬来冷,为了抵御凛冽的寒风,大门挂着厚厚的棉布门帘。堂屋墙壁长年烟熏,黑黝黝的。四个屋角安有三脚支架,支架上放着火盆,盆中燃着枞火,火光晕亮,大致可以看清屋里的摆布:中间摆放着一张粗笨的方桌,面板足有三寸厚。后墙上钉着一面分不明底色的国民党旗,旗两边挂着白松板,板上有字,右边“礼义廉耻”,左边“精诚团结”,用蓝靛膏书写,发着幽幽的蓝光。旗下主位座椅,垫着老虎皮。郭宏炳裹着军大衣,满满地塞在座椅中。他伸开两脚,两手平放在扶手之上,睁大眼睛等待着部下。大桌两侧,各放着四个粗圆树墩,上面也垫着兽皮。
不一会,团级以上的军官们穿着各色各样的大衣掀开门帘一角鱼贯进入屋内,依次在大桌边落座,他们是黄耀展、莫荣猷、覃守义、王老七(王岖)、高马仔(高义)、金牙六(骆国坤)、谭宗梧等象县当地有名的惯匪,俨然是庙里的“八大金刚”。
(屏幕上依次打出各人的姓名、官衔)
两个勤务兵从侧屋小门进来,给火盆加了几块枞木劈柴,火子劈哩吧啦炸响,火苗窜了起来。郭宏炳清了清嗓子,开始讲话:
“弟兄们,今天,将星云集,满堂生辉啊!新一年开年,我们来开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会议,然后,我们要去做一件光宗耀祖、惊天动地的大事!”
见到部下都竖着耳朵聆听,他更加兴奋地说:“眼下,共军主力已经离开了象县县城,象县境域内只剩下一些土共游击队,兵力不过百人,而我们的白崇禧长官远见卓识,不愧为‘小诸葛’,他在撤离柳州前夕,就有计划地精心安排一批地下军政人员,进入瑶山,各路国军总兵力超过3000人,是土共的30倍,我们的力量足以震慑象县。前不久,白长官又派了黄耀展中校做为高参回来指导我们武装暴动,弟兄们,这位就是黄高参——
黄耀展起立,抱拳向各位示礼,大家鼓掌。
“现在,第三次世界大战很快就要打响,国军很快就要反攻大陆,我们打下县城象州、消灭共产党的良机已经到来,大家反共救国的目标很快就能实现!
“就说我们兄弟这支队伍,现在已发展到4个团2000多人,而且武器精良,比土共的土枪土炮强上百倍,对付中平区这几十个土共,就是三个手指抓田螺——十拿九稳,不费吹灰之力啊,真乃天助我也。
“弟兄们,当下我们所采取的战略方针是‘背靠瑶山,占领中平,推向运江,挺进柳州’。打下中平之后,我们反共救国军粤桂边纵队将威名大震,台湾的蒋总裁一定会给在座的各位反共勇士嘉奖、荣升。之后,我们将更快地扩大队伍,一举攻下象州,进而攻打柳州、桂林,威震全广西乃至全国,我们大家将成为党国重兴的功臣,名垂青史……”
郭宏炳绘声绘色的煽动演讲,使王老七等匪首听得心花怒放,好象整个天下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中,众人连声喊着“好,好,好呀,太好了!”
郭宏炳叫参谋拿来地图,摊开在大桌子上,大家聚头。
他边指着地图边布置战斗任务:“王岖团长、高义团长、骆国坤团长,你们各率所部共400多人,趁着中平圩日,秘密潜入中平街,分散隐蔽,待到后半夜区政府的人熟睡之后,一举拿下区政府。”
“覃守义团长率领本团200余人,随后跟进,作预备队,提供支援。”
“莫荣猷大队长率领中央交警大队400多人,分别驻守在新兴村、中平村,与占据中平街的王岖部构成犄角之势。总指挥部设在新兴村,由我和黄高参坐镇指挥。”
接着他规定了联络方式和暗号。大家点头领会。
郭宏炳招呼喽罗上了酒菜,几个匪首饱食之后,满怀信心地各自散去,隐入密林之中。
1950年1月6日·内·夜
中平区人民政府办公室
土匪连续发动了几次进攻,都被打了回去,每次都丢下几具尸体。
王老七调来两门迫击炮,向着一营据守的炮楼轰击。随着“轰——轰——”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炮楼的南角和北角被炸掉了。战士黄可明的大腿被弹片削去一块肉,鲜血流到地板上,他撕下一片衣襟,简单包扎,仍然监守在炮楼,瞄准敌人射击。
土匪冲到大门前,用交叉火力向院内密集射击,坚守操场西边围墙下阵地的战士邱桂宗中弹牺牲。一个战士冲过去,补进了他的位置。
王老七进攻不得手,恨得眼睛冒火,就命令机枪掩护,命令匪众抱来禾稿、高粱杆、干柴,堆到区政府东面的房屋下,淋上煤油点火。火借风势,劈哩叭啦,浓烟滚滚,房屋的天面一下子就被烧塌。坚守阵地的战士被火烟熏得睁不开眼,猛烈咳嗽,跑出屋子,退到教室楼的后面。
土匪想从烧毁的窗口向东边的阵地突破,林立一边指挥机枪向从烧毁的门窗进来的土匪扫射,一边向退却的战士高喊:“莫慌!莫慌!战则生,不战则死!有我在,别怕!”他命令罗伟,“去传我的命令,叫楼后的同志马上全部出来,不把敌人打出去,就只有死路一条!”
经过片刻的冷静,躲到楼后的同志慢慢从恐惧中回过神来,觉得营长的话有理,于是又重新回到战斗岗位,投入战斗。
林立一边鼓励大家,一边指挥大家到各处捡来砖块、石头,在院子中垒成掩体、障碍,预防土匪的反扑。
王老七指挥一群土匪悄悄迂回到中平圩猪肉行,到了区政府后面的围墙下,企图挖通墙洞进行偷袭。听到挖墙的声音,林立指挥大家准备手榴弹,同时向后面围墙跟抛下去。随着“轰轰轰”的爆炸声,挖墙的声音没有了。王老七又损失几名部下。
经过半天的硬攻,王老七损失惨重,他很痛心,于是做出决定:围而不攻,我要将断水缺粮无援兵的的土共们活活困死、饿死。
战场上沉寂了下来。整个下午,土匪都没有发动进攻,林立有些不安:如果夜里不能突围出去,明天就更加被动了,于是他下决心组织突围。
天,逐渐黑了下来。
晚上8点,饿了一天的战士们还没有吃上饭,林立就下令队伍集合,急忙清点了人数,宣布全体人员悄悄撤出阵地,他说:“只有突围,才是唯一的活路。现在由罗伟带队撤离,他是当地人,熟悉地形,出了后门转向西北方向走,向寺村方向转移。”他又跟大家约定:“万一被冲散了,各自突围之后,统一到中平河对岸的良山村集合。千万要记住!”
出了区政府后门,队伍穿过小巷,绕过水塘,一路神不知鬼不觉,走到西门外路边的菜园时,突然被土匪发现,随即,步枪、机枪直射过来,队伍立即被打散了,天黑看不见,无法聚拢,只好各自为战,边打边撤,向仁义村方向冲。
冲出去不远,战士潘家槐脚跟中弹跌倒,同行的廖元善见状,背起他就跑,黄权等战友拼死掩护,他们终于突出包围,淌过仁义河,最后安全抵达良山村。
张弓、周庆群、陆庆荣,脱离队伍后慌不择路,误入了臭水塘,三个人暴露在无遮无拦的水面,成为土匪射击的目标,非常危险。情急之下,罗伟回头跳下水塘,去与他们会合,引导他们趴在恶臭污浊的塘水中,慢慢向岸边移动。上岸之后,四人居然都没有新伤,但浑身上下粘乎乎的,散发着难闻的腥臭。经冷风一吹,冷彻骨头。罗伟说:“我们现在这个样子,不如就近到邓村我的家里,先住一晚,天亮后再作打算吧”。张弓一心要到良山村与大队伍会合,不愿意去罗伟家,自己走了。
罗伟仗着路熟,带着周、陆两战友,摸黑左弯右拐,绕过中平圩,在下半夜回到中平北面的老家邓村。绕到自家后门,轻轻敲了几下,母亲起来开门。母亲见儿子半夜带着两个战友回来,又见他们全身湿透,又高兴又惊讶。她急忙去做饭、烧水,找来干净的衣服,叫他们脱下臭衣服,洗澡。
罗伟三人,已经一天一夜水米不粘了,狼吞虎咽,饱餐一顿。饭后一躺下就睡得死死的了。第二天早餐后,周、陆决定各自回家,罗伟只好送了他们一程,叮嘱路上小心。自己也暂时在家里住下养伤。
战士李文兰和甘广球,随着队伍悄悄撤出区政府后门,刚走到中平街西门外的菜园边时,就遭到土匪的机枪扫射,他俩当即卧倒在一个小土坎后边。待枪声一停,两人立起身又跑,机枪再扫过来,他们又卧倒。这样跑跑停停,待停下来时,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了。他俩是外地人,人生地不熟,辨不清方向,不禁心里发虚。只好顺着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,摸黑往前走,不久听河水“哗哗”的声音,他们来到了河边。
两人卷起裤脚,正准备涉水,突然听到一声“什么人?”接着听到一阵拉枪栓推子弹上膛的响声。他俩正要转身向后跑,身后扑来几个匪兵,将他俩连人带枪紧紧抱住,又把他们扳倒压在地上,用麻绳捆个结实。
一个匪兵高兴地喊着:“弟兄们,我们发财了!郭长官说过:‘抓获一个共产党赏五百块大洋’,现在我们抓到了两个,那就是白花花的一千块大洋呀!”匪兵前呼后拥,将二人押到设在新兴坪龙泉庙的土匪前线指挥部。
战士黄可明守炮楼时大腿被炸伤,下午就躺在大院后面的小屋里休息,队伍撤退时,由于天黑,加上情况紧急,一时竟把他给忘了。
一伙土匪打着火把涌进屋子,发现了靠着墙角的黄可明,一个匪徒走过来,举起枪托朝他身上狠狠的砸了几下,黄可明惨叫着昏了过去。土匪骂道:“等死吧,老子回头再收拾你!”转头跟别的土匪逐屋掳掠值钱东西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黄可明从昏迷中慢慢醒来。屋子里黑咕隆咚什么人也没有,而后面的屋子里人声嘈杂。心想,赶快离开,土匪再回头就完了。
黄可明咬紧牙关,忍着巨痛,趁着浓黑的夜色,拖着伤腿一寸一寸向屋外爬去,爬一下,停一下,凭着坚强的毅力和求生的欲望,爬呀,爬呀,沿着田垌的水沟,傍着田基边的枯草,非常艰难向前爬……他终于爬过了区政府大门前的那片田垌,爬上了田垌边弯曲的小路,爬到了南边离区政府约有一里路远的黄家村的一片小树林里。他努力向前爬,一点力气也没有了,昏迷在一处菜园边。
战士张弓独自一人,朝着西边的方向往前走,不觉来到仁义河边,因为天黑,分不清哪里水深哪里水浅,不敢贸然渡河,只好回头往岸上走,又转到了仁义村。他记得这个地方,再也不敢往回走了。此时又冷又饿又累,他不敢进村找东西吃,见到一处菜园里有一个禾稿堆,就走过去钻进禾稿堆里躺了下来,全身像散了架似的,昏昏然睡了过去。
1950年1月10日·外·日
中平区仁义村
肚子饿得难受,张弓冻醒了,天刚麻麻亮,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附近树上声音凄厉地叫着。他竖起耳朵,好象有人走动的声音,由远及近,向禾草堆走来,莫非是土匪搜索开始了?他顿时忘了饥饿、寒冷和疲劳,屏住呼吸,将手指紧贴在步枪的扳机上,注视着声音的方向。来人渐近,张弓看清了他的装束:身穿土布唐装衣裤,赤脚,戴着竹笠,肩扛挑草用的尖头扁担,手拿一把镰刀。他断定是清早出来干活的农民,不是土匪,于是稍微放心。
来人突然发现自家禾稿堆里卧在一个拿枪的人,惊得扭头就跑。张弓急忙低声唤住:“老乡,别怕,我是好人!帮帮我。”
来人停住,转身走过来。张弓判断他是个老实农民,就把自己的身份以及突围出来的经过告诉他。他告诉张弓:“现在中平街和周围村里,到处是土匪,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出不去的。”
“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到良山村呢?”张弓忧虑地试问。
农民思索了一会说:“只有装出我们当地农民模样啊。”
在农民的帮助下,张弓把枪藏在禾稿堆里面,跟他回家。到了农民家,他给张弓换上当地人穿的衣裤,戴上竹笠,手拿镰刀,肩扛扁担,装扮成当地农民模样。他给张弓几个红薯,带着张弓来到仁义河边的大榕树下,给张弓指路说:“向东沿河向上游走两三百米,再从沙洲上的水碾边涉过仁义河,到了河对岸,沿着大路向西走上几里路,就到良山村了。”
张弓一再感谢这位好心人,表示永远不忘他的救命之恩,含泪告别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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